戀愛告急
我和沈聞煜是商業聯姻,他有一個相戀多年的白月光,我則是見一個愛一個的主。
得知他白月光病了,我首先去檢查骨髓是否匹配,血型是否符合。
笑死,戀愛腦可是要挖十八年野菜的,總裁文保命為上。
01.
沈聞煜有個得了白血病的白月光。
我第一次見這個白月光是在我和沈聞煜的訂婚宴上,沈聞煜跪在廳堂求和王家小姐退婚。
我就是那個王家小姐。
這事把沈聞煜的父母氣得夠嗆,也是我給他們捋順了毛,給白月光添的茶水。
我當時跪在沈聞煜身邊求白月光成全,說我對沈聞煜用情至深,求她不要拆散我們,得到了沈家父母的支持。
事後沈聞煜掐著我的下巴冷嘲熱諷:「王淼你對我可真是用情至深啊,你就那麼想嫁給我?」
我搖了搖頭:「主要是我爸現在的項目需要資金支持,再加上王家和沈家是世交,咱倆結婚有益於家族產業的發展。」
沈聞煜:「……」
見他不信,我掏出了一部行動電話塞給他:「我知道沈伯父不讓你和她聯繫,你可以用這個行動電話聯絡她,我把她安置在了伴湖灣的山間別墅,你可以去那裡找她。」
沈聞煜:「……」
自此我和沈聞煜就過上了貌合神離的夫妻生活,我偶爾陪他出席晚宴或者慈善活動,多半時間他都是在山間別墅陪宋瓷。
我知道宋瓷有白血病的時候,連夜去做了檢查,當得知我和她的骨髓不匹配這才鬆了一口氣。
山間別墅收我的私人產業,沈家查不到這來,我給她提供了最好的醫療條件,讓宋瓷可以在那安心養病。
可是宋瓷是個烈脾氣,她三天兩頭摔東西,每每沈聞煜在她那受了氣,就要跑到我這來撒火。
理由很簡單:
我不好過,你也別想好過。
可他這次來得不巧,祁榮正躺在我床上。
沈聞煜闖進來的時候,祁榮還在拿著毛巾擦頭髮,浴巾包裹著下半身露出肚皮上的八塊田。
他們倆人對視良久,祁榮忽然笑了:
「姐姐,我衣服都脫了你這是……」
我扶牆別過頭去,一瞬間不知道怎麼答,只能微微抬眸去打量沈聞煜的臉色。
沈聞煜此時已經臉黑如鍋底了,他額角肉眼可見地跳了跳,隨後伸出食指按了按眉心。
「王淼你玩得挺開啊」
沈聞煜暗暗磨了磨後槽牙,語氣頗有些咬牙切齒,我訕笑:「倒也不是,他是上門修冷氣的。」
我突然想到了我的確叫了修冷氣的師傅,於是連忙將微信記錄調給沈聞煜看。
沈聞煜臉色有些緩和,不過依舊很難看,祁榮則是一臉似笑非笑地看著我。
我此時也沒空顧及他的情緒,我只想把沈聞煜這尊大佛送走,不要因為我影響王沈兩家的合作。
正在我發愁不知道該怎麼辦的時候,門鈴響了,彷彿救我於水火一般響了。
我連忙百米衝刺到門邊,打開門,來人沖我揚了揚手裡的工具:「修冷氣的。」
他笑得很是憨厚,怕是也理解不了我現在有多麼絕望。
沈聞煜冷喝道:「夠了。」
他順手掏出一沓百元大鈔砸到了祁榮懷裡,薄唇輕啟:「拿錢滾。」
祁榮晃了晃手裡的錢,衝我笑了,露出兩顆尖尖的小虎牙,可笑意卻不達眼底:
「姐姐,下次有這種好事再叫我。」
02.
外面不知道什麼時候下起了雨,沈聞煜撐傘自顧自地上了車,我只能淋著雨爬上後座。
剛上車一條毛巾迎面砸來,我抬頭看向沈聞煜,他皺著眉讓我擦乾淨,不要弄髒了他的車。
我點點頭就開始擦頭髮,車窗縱使關上了也還是有些冷,我不禁打了個噴嚏。
沈聞煜順手調了暖風:「奶奶今天讓我們一起回沈家吃飯。」
我「嗯」了聲。
沉默了片刻,沈聞煜又道:「你等會換身衣服在出席,免得奶奶認為我苛待你。」
我一邊擦頭髮一邊「嗯」了聲。
沈聞煜好似受不了車裡詭異的沉默,他又開口道:「你就真不想留住自己丈夫的心,坐穩沈太太的地位?」
頓了頓他又道:「當然,我不是讓你和宋瓷爭,只是想勸你要是有這些心思趁早收斂。」
我停下擦頭髮的動作一臉真誠:「沈聞煜你放心,我絕對不會對你產生什麼非分之想的,我只想安安穩穩過日子。」
「上一個戀愛腦還在我抖音裡挖野菜呢,我都懂的。」怕他不信,我還舉起三根手指頭發誓。
沈聞煜淡淡「嗯」了聲,忽然一個急轉彎停下,雙手砸在方向盤上罵了句髒話。
我直覺他今天的情緒不對,果不其然他下車把我叢後座拉了下來:「走回去。」
我愣住了:「為什麼?」
雨幕裡沈聞煜勾唇笑得很冷漠:「為了讓奶奶心疼你啊,王淼你不是最擅長裝可憐了嗎?」
黑色的跑車在雨幕中消失,我有些無語地嘆了口氣,打開了滴滴軟體。
半個小時後我到了沈家大院,沈老太太已經坐在主位等我了,而我則是事先換好了乾淨的衣服。
沈聞煜對我的表現很滿意,衝我微微點了點頭,我回以一個微笑。
他則是慢條斯理地將一小塊牛肉放到嘴裡,然後撩起一杯熱豆漿遞給我:「淼淼,喝點,暖暖身子。」
沈老太太笑著打趣:「這孩子,還挺會疼媳婦。」
我則是皮笑肉不笑地接過那杯豆漿,聽沈聞煜壓低聲音問我怎麼來的。
「滴滴搭計程車。」
沈老太太給我剝了芒果放到我盤子裡,笑得很是慈祥:「淼淼這孩子瘦的,吃點水果。」
正在我不知道怎麼出聲拒絕的時候,沈聞煜接過了芒果:
「奶奶,淼淼芒果過敏。」
沈老太太一瞬間臉色很是尷尬,我倒覺得沒什麼,畢竟之前她也不怎麼喜歡我。
隨即她又想起來什麼似的拍了拍沈聞煜的手道:「你可要好好待人家,別忘了你當初生病的時候,淼淼是怎麼照顧你的。」
「咳……」我被嗆出了聲。
沈聞煜切牛肉的動作一頓,意味不明地看了我一眼,我莫名有些心虛,低下頭不和他對視。
沈老太太說的是三年前的事。
那個時候沈聞煜為了宋瓷被沈家斷了經濟來源,又恰巧生了重病,急需一大筆錢醫治。
當時我的生意恰好有起色,賺了不少錢。
後來我才知道這是一場戲,沈老太太信誓旦旦地說我是個可以同甘共苦的人,宋瓷只是貪圖沈家錢財。
哪怕後來沈聞煜痊癒了,沈老太太依然逢人就說起沈聞煜生病的時候,我是如何不離不棄的。
只不過她說錯了主角。
不辭辛勞日日夜夜在病床前照顧沈聞煜的不是我,是宋瓷,她還曾因為住院費不夠來找我借錢。
那個時候我是怎麼說的來著?
對,我推開了宋瓷:「如果沈聞煜真的愛我,就不會在我事業上升期生那麼貴的病。」
病床上的沈聞煜聞言生生嘔出一口血來。
只不過不知道為什麼,沈聞煜不僅沒有在奶奶面前拆穿我,反倒把功勞都劃到了我身上。
如今被提起來,我還是覺得心虛,只能一個勁地給沈老太太夾菜讓她多吃點。
沈聞煜吃完盤子裡最後一塊牛肉,撩起凳子上的外套起身:「奶奶,我去公司了。」
沈老太太不滿意地皺起眉頭:「你也不能老是忙著工作,多抽點時間陪陪淼淼。」
倒也不必。
沈聞煜不鹹不淡地看了我一眼,拿起桌子上的車鑰匙轉身就走。
我則自顧自地喝我的粥。
喝到一半,手臂被人推了推——
我抬起頭對上沈老太太滿是興奮的臉,她將保溫盒塞給我,揚了揚手。
「你呀,也別老是不爭不搶的,外面多少小狐狸精盯著呢。」她拍了拍我的手,又把飯盒往我手裡塞了塞。
「你去幫奶奶把粥給聞煜送過去,他剛剛都沒喝多少粥,正好等他下班,你倆一道回去。」
我沉默了片刻,愣是想不出來拒絕的理由,只能勉強答應下來。
反正我只要把粥送到就能跟奶奶交差了,沈聞煜喝不喝我也懶得管,為了防止司機跟奶奶透露消息,我決定搭計程車去。
可是剛出了沈家大門就被人用帕子捂住了口鼻,昏迷前一秒我滿腦子只有三個字:
真狗血。
03.
頭套被人摘下來,我被綁在了凳子上,眼前是廢舊的倉庫,滿地猩紅的鏽水。
眼睛剛睜開有些適應不了倉庫的強光,我晃了晃,一柄刀子已經架在了我脖子上。
「你就是沈聞煜的老婆?」
我搖搖頭,又點了點頭。
「我是沈聞煜太太沒錯,可是他不愛我,他不會拿錢贖我的,你們綁錯人了。
「沈聞煜有個白月光叫宋瓷,她才是沈聞煜心上人,住在伴湖灣山間別墅,你可以綁了她讓沈聞煜掏錢。」
可能是我一時之間透露的消息太多了,兩個綁匪面面相覷,久久無言。
其實我沒想把宋瓷牽扯進來,可是依沈聞煜的性格知道我被綁了肯定巴不得我死了好給宋瓷騰地,斷然不會救我。
可若是宋瓷也在這那就不一樣了。
一天半後,宋瓷被套上頭套帶到了我面前。
她一身白裙子,手腕因為掙扎已經被麻繩磨出來了血痕,我裝得一臉無辜:
「小瓷,你怎麼也來了。」
宋瓷鄙夷地望了我一眼,隨即又掙扎著想要擺脫繩子,她死死咬住唇瓣,滿臉的堅毅。
我本來是想洗清自己的嫌疑,目前的效果我已經很滿意了,我是真沒想到綁匪會接話。
「不是你讓我們把她綁來的嗎?」
我:「……」
我轉頭看向宋瓷,宋瓷正瞠目結舌地望著我,良久她呸了一聲:「毒婦。」
綁匪將我們綁到了一起,掏出行動電話遞到了宋瓷面前:「喂,給你男人打個電話。」
宋瓷別過了臉,一臉的無所畏懼。
綁匪惱了,用刀身拍了拍宋瓷的臉,語氣很是不屑:「呦呵,還是個硬骨頭,我看是你骨頭硬還是刀硬,東子把她們倆……」
「慢著。」我好不容易吐掉了嘴裡的破布,「我來打給他。」
行動電話被遞到我面前,我按通了瀋聞煜的電話,電話那頭傳來一道低沉有磁性的嗓音,懶洋洋的:
「什麼事?」
我清了清嗓子,哭著告訴沈聞煜我被綁架了,求他拿錢救命。
良久沈聞煜淡淡的「哦」了聲。
我只好踹了宋瓷一腳,宋瓷驚呼出聲,電話那頭瞬間上心了:「你們在哪?宋瓷是不是也和你在一起?」
我還沒來得及說話,行動電話就被奪了回去,綁匪頭子笑得一臉奸詐:「要是不想你女人死,明天十二點前拿著八百萬去濱海碼頭,要是敢報警……」
他話沒說完就被打斷了:「四百萬行嗎?我只救一個。」
聽聽,聽聽,沈聞煜說的這是人話嗎?
綁匪估摸著也聽不下去了,直接撂下一句「看不見八百萬就來收屍」果斷掛斷了電話。
04.
第二天我和宋瓷被綁到了礁石邊,下面是波浪洶湧的大海,我真的很怕這倆傻貨整一出只能救一個的戲碼。
我毫不懷疑沈聞煜會果斷放棄我。
索性這倆沒有,沈聞煜把錢扔過來後就把我們給放了,宋瓷跑到沈聞煜懷裡的時候,我也到了對面。
一群警察蜂擁而上將綁匪按倒在地。
沈聞煜瞥了我一眼,不住地抱著宋瓷安慰,我卻總覺得他的目光有意無意地落在我身上。
就在我準備開溜的時候,宋瓷突然攥住了我的手腕:「王淼你往哪兒跑?」
手腕被宋瓷攥得生疼,我抬頭正瞥見她一臉焦急地拍打著沈聞煜,然後伸出食指指向我。
「沈聞煜,是王淼把我弄到這兒來的,你不信的話……」她的目光有些慌亂,在看到兩個綁匪的時候又安定了下來。
「你不信可以問他們。」
我抬頭正對上沈聞煜試探的目光,他定定地望著我,良久才輕啟薄唇道:「王淼,你最好祈禱這件事與你無關。」
宋瓷很是不滿意沈聞煜的態度,她迫切想讓沈聞煜處罰我,沈聞煜無動於衷,反倒她吐出了一口血。
沈聞煜連忙將人打橫抱起,然後叫來司機開車去醫院,並且在上車的那一瞬間回頭讓我也跟上。
我磨磨蹭蹭地上了車,端正地坐在副駕駛,攤開雙手一臉的惋惜。
「你叫上我沒用,我和她血型不符。」
沈聞煜用舌尖抵著臉頰,而後磨了磨後槽牙:「王淼你天天腦子裡都在想些什麼?
「我是讓你也去醫院檢查一下身體,免得磕了碰了奶奶又來找我麻煩。」
?竟然不是讓我去給宋瓷輸血?
看來小說也不全對,總裁還是有正常人的。
05.
我沒想到我會在醫院大廳遇到祁榮。
他一身灰色衛衣,雙手鬆鬆垮垮地插兜,整個人懶洋洋地坐在一旁打遊戲。
我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,他抬頭皺眉望向我,見是我又滿臉的驚喜:「姐姐,你怎麼來醫院了。」
180 多的男孩撲到我身上,我被他壓得搖搖晃晃的有些站不穩。
「我一個朋友在這裡住院,我來看看她。」
「哦」祁榮一臉的恍然,「你說的是那天那個男的吧,他一看就有什麼大病。」
我被祁榮逗笑了。
祁榮突然湊近我,薄唇附在我耳邊低聲道:「別動。」
我整個人麻在原地,只見祁榮叢我頭髮上摘下來一小片碎葉,朝我笑得很陽光。
「好了姐姐。」
我伸手笑著揉了揉他的腦袋,轉頭正對上一臉鐵青的沈聞煜。
沈聞煜還沒有說什麼,祁榮先一步擋在我面前,像是一頭小獸磨吮著槽牙:
「你來幹什麼?」
沈聞煜冷冷掃了他一眼,眼裡滿是譏笑,他沒有回答祁榮的話,反倒是長腿一邁朝我走來。
等我反應過來,一盒熱牛奶已經被塞進了懷裡:「拿著暖暖手,宋瓷剛好不想喝了。」
我挑眉,插上牛奶小口喝了起來。
祁榮依舊一副護犢子的樣子站在我前面,可沈聞煜直到離開醫院也沒正眼瞧他。
他只是在離開前說公司臨時有事,囑咐我等司機接我,讓我不要亂跑給他添麻煩。
沈聞煜一向如此,他最討厭別人給他添麻煩。
06.
我回到家的時候,沈老太太已經在客廳等著我了,看見我她敲了敲手裏的拐杖,黑著臉拍了拍旁邊的位置。
我乖巧地坐了過去,沈老太太先是打量了一番我,確定我沒有受傷後才開始責問。
「是不是你把宋瓷給藏到伴湖灣的?你這個傻丫頭,有事大可以跟奶奶說,為什麼一定要委曲求全呢?」
我始終是垂首一副乖巧溫柔聽訓話的模樣。
老太太到最後開始怒其不爭:「我已經派人將宋瓷趕了出去,伴湖灣既然是你的產業,那你就收好。」
我一愣,沒想到老太太會做得那麼絕。
她又拍了拍我的手道:「你放心,聞煜那裡有我呢。」
拉倒吧,沈聞煜那裡有誰都不好使。
我只覺得愁得慌,我不想和沈聞煜正面交鋒卻又不得不跟他說明這件事,越想越頭疼只好藉口回房間休息了。
果不其然,我剛回房間沒多久,沈聞煜的電話就打了進來。
電話那頭一貫的低沉嘶啞,酥酥麻麻的感覺從心頭湧上來:「伴湖灣的房子你收回來了?」
「是奶奶……」
他淡淡「嗯」了聲:「我知道,你早點休息吧。」
掛斷電話後我還是好久都沒有回過神,沈聞煜什麼時候變得那麼好說話了?
07.
我在沈家的後花園養了一隻小羊,叫沈聞煜,我時常點著小羊的鼻子問它:
「沈聞煜你是個什麼東西啊?」
但是它不會說話,它只會「咩咩咩」。
我沒想到我的小羊會得罪宋瓷。
08.
沈聞煜找我興師問罪的時候,我正在吃飯,他怒氣沖沖地把一件白裙子扔到凳子上,掃了一眼我吃了一半的地瓜,語氣很是刻薄。
「二鍋頭配地瓜……你還有心情吃飯,怎麼不問問你的小羊?」
我有些不明所以:「我的小羊吃過了。」
沈聞煜一瞬間有那麼些許語塞,他伸出食指按了按眉心:「你的小羊咬壞了宋瓷的白裙子,這件白裙子是我送給她的。」
我聽到這也有些生氣了,恰巧我剛剛喝了點酒,酒壯慫人膽,我擼起袖子就和沈聞煜理論起來:
「你把宋瓷給我叫來。
「她太過分了,怎麼可以給我的小羊吃裙子。
「我們家沈聞煜那麼可愛。
「她怎麼下得去手啊她。」
於是局勢一瞬間就開始逆轉起來,叢一開始沈聞煜罵罵咧咧找我,變成了我罵罵咧咧找宋瓷。
據說我是被沈聞煜打橫抱回屋,迷迷糊糊中我只記得有人問我:「你說小羊叫什麼名字?」
「沈聞煜啊。」我笑得很開心。
可是面前的人臉色很是難看,他冷呵:「它是個什麼東西就叫沈聞煜?」
我認真地擺了擺手,糾正他的錯誤:「它和沈聞煜一樣,不是個東西。」
不知道是不是喝多了,說完這些話我眼前好像浮現了沈聞煜的臉,他很是咬牙切齒地說我長本事了。
09.
第二天我醒酒後就慫兮兮地去找沈聞煜道歉去了,且不說王家沒有沈家家大業大,我天天都在擔心叢沈聞煜嘴裡聽到
「天涼王破」四個字。
再者的確是我的小羊犯錯在先。
我將裙子縫好捧給沈聞煜的時候,他挑起來看了一眼,失笑道:「你哪兒尋的抹布。」
我有些生氣:「這是宋瓷的裙子,我好不容易給她縫好的,不是抹布。」
沈聞煜這才關上電腦認認真真地打量起來我粗笨的針腳:「縫得挺好的,下次不要縫了。」
我惱怒地奪過裙子:「愛穿不穿,還有你怎麼把宋瓷帶到家裡來了,奶奶知道怎麼辦?」
沈聞煜喝了口咖啡:「你不用慌,我只是帶她拿個東西,奶奶不會知道的。」
想了想他又加上一句:「如果你不說的話。」
我悶悶「哦」了聲:「對了,你今晚在沈家睡嗎?」
沈聞煜停下敲鍵盤的手,一臉似笑非笑地望著我。
「我哪晚沒在沈家睡?」
這句話猶如平地驚雷委實是驚到我了:「那我怎麼不知道?」
沈聞煜揉了揉我的腦袋:「你睡得跟死豬一樣知道什麼?」
10.
奶奶去佛羅倫薩旅遊了,她出國的當晚,我帶回來了祁榮,但是我沒想到沈聞煜把宋瓷也帶了回來。
於是我們四個齊聚在客廳,彼此相顧無言,每兩雙眼睛對上都是一陣詭異的沉默。
「要不……鬥地主?」
我掏出來一副撲克牌。
11.
其實鬥地主是假的,帶祁榮回家也不是我本意是沈聞煜授意的。
我不知道他搭計程車什麼算盤,我只知道我的小羊又闖禍了。
它上次啃了宋瓷的裙子,這次直接將宋瓷撞倒在地,她還嘔出了血。
我一瞬間有些驚慌失措,無助地站在一邊,看著沈聞煜將宋瓷抱走,臨走前他深深看了我一眼。
祁榮上前一步揉了揉我的頭髮讓我不要擔心,還叢口袋裡掏出一條漂亮的頸帶給小羊系上:
「真漂亮,和淼淼一樣漂亮。」
我突然有些想哭,最後卻只是蹲下來緊緊地抱著小羊和祁榮。
哭到一半,我抬起頭淚眼婆娑地望著祁榮:「祁榮,如果姐姐能滿足你一個願望,你想要什麼?」
祁榮聳聳肩:「我哪有什麼想要的,如果一定有的話,姐姐幫我找份工作吧。」
只一句話,我心跌進了谷底。
沈聞煜讓我帶祁榮回家的時候是怎麼說的來著?
「你可以問問祁榮有沒有什麼想要的,例如……工作,尤其是指明在沈氏集團工作。」
我一瞬間覺得自己掉進了一張網裡,自縛而不自知,就聽祁榮又道:「我覺得沈氏集團就不錯。」
12.
我和祁榮匆匆趕到客廳的時候,沈聞煜正在給宋瓷擦藥,她被撞到後擦破了手心。
宋瓷看見我又一臉梨花帶雨地窩進沈聞煜懷裡,沈聞煜臉色很是難看:「你倒是養了個好畜生。」
別墅裡的用人都看戲似的打量著我,醫生聞言也抬起了頭,我一時間尷尬在原地,直覺得難堪極了。
「小羊平時很溫柔的,我也不知道它為什麼會傷害宋瓷……再說了,它也沒有思想,不知道……」
我話還沒說完就被沈聞煜打斷了:「畜生沒有思想難道主人也沒有?」
周圍時不時傳來用人的嗤笑,我像是犯了錯的小孩子被帶到講台上公開處刑,祁榮摸了摸鼻尖,張了張嘴,什麼都沒有說。
「一隻小羊而已,又沒有思想,若是自己不去往它跟前湊,它又怎麼會傷人呢?」
為我說話的是那個醫生,他此時一邊收拾著藥瓶,一邊冷笑:「沈總未免有些上綱上線了,不知道的,還以為您懷裡那位才是沈夫人呢。」
這個醫生我認得,他叫周遲,剛從國外回來,醫術很是高明,我沒想到宋瓷手掌擦破了皮,沈聞煜都會把他請來。
亦如我沒想到他會為我說話。
沈聞煜很明顯地的被惹惱了,他握著宋瓷的手不自覺用力,宋瓷皺起眉他都沒有察覺:
「周醫生可真會管閒事啊。」
周遲笑了笑,眼底滿是不在意,像是在看一個不懂事的小孩子胡鬧一般:
「我還真是懶得管。」
周遲說完就拎著急救箱走人,路過餐桌的時候,他撩起桌子上的二鍋頭晃了晃,然後轉頭看向我:
「做錯了事情總是要受到懲罰的,這二鍋頭傷身,沒收了。」
13.
周遲走後,我突然就有些委屈:「沈聞煜,我們結婚那麼多年,你到底有沒有把我當你太太?」
沈聞煜聞言挑眉,唇角的笑意很是譏諷:「怎麼,你開始打感情牌了?」
我深吸一口氣,強迫自己鎮定下來,我和沈聞煜本就是商業聯姻,沒必要對他奢望太多。
「花園是有監控的,去查查吧。」
我這話一說出口,宋瓷的臉肉眼可見地白了,沈聞煜面色冷了幾分:「你覺得我會懷疑宋瓷?」
他不會查監控的。
查監控根本就是在打宋瓷的臉,說明自己對她不信任罷了,他只會冤枉我,不分青紅皂白地冤枉我。
我笑了笑,沖他豎起中指。
「6」。
然後轉身上樓,在樓梯上我突然想起來了祁榮的事於是轉身道:「對了,祁榮你明天開始去沈氏集團上班。」
祁榮面色一喜,沈聞煜則是慵懶地撩撥著宋瓷的頭髮,面色鐵青地望著我。
不是不喜歡祁榮嗎?那我就讓你沈聞煜天天看見他,膈應人這件事,我王淼還沒輸過。
回到房間換完衣服,我從二樓翻了出去準備去酒吧蹦迪,結果在沈家大宅門口又遇到了周遲。
他一身白袍倚著車在喝水,看見我他笑了笑,眉眼都彎成一道。
我上身穿著露臍裝,下半身是超短裙在這寒風中瑟瑟發抖,看見周遲我也只是打了個招呼,轉身準備走卻被攔了下來。
周遲擰上了水杯指了指我的衣服:「女孩子不保暖的話來姨媽容易痛。」
而後我感到身上一暖,周遲將白袍給我披上,還緊了緊衣襟,然後將水杯塞到我手裡:
「拿著暖暖手。」
我拿著水杯有些無措,我並不明白他為什麼要對我那麼好,人在感冒時總是容易委屈,一如我現在。
我打了個噴嚏,伸手撩起白袍擦了擦鼻涕,然後故作懵懂地看著周遲:「周醫生你不會介意吧。」
我王淼是個很卑劣的人,貪生怕死,膽小怕事,還是個嬌氣包。
周遲早晚會發現我是什麼樣的人的,那不如早一點發現,免得白白對我那麼好。
沈聞煜喜歡宋瓷大抵就是喜歡她不服輸的反抗精神吧,她敢對著沈聞煜摔摔砸砸,而我從來都不敢反抗他。
周遲只是低低地笑了笑,伸出骨節分明的手掏出紙巾給我擦了鼻涕。
他的手指涼涼的,指腹滑過我的臉頰,一股酥酥麻麻的感覺從心頭湧上四肢。
「以後穿多點,別感冒了,上車吧,我送你,正好順路。」
「可是我還沒說去哪兒呢。」
周遲已經打開了車門笑著望著我:「正好我沒事,去哪兒都順路。」
14.
我說我要去 857,被周遲拒絕了,他抬手打開了車裡的暖氣,關上了車窗。
「剛剛看你地瓜沒吃完,是不是餓了,帶你去吃飯,猜猜我們去吃什麼?」
提到吃我頓時來了興致:「帝王蟹。」
「好,那我們就去吃帝王蟹。」
15.
其實我喜歡過沈聞煜。
我第一次來姨媽的時候,以為自己快死了,鮮血染紅了白裙子。
是沈聞煜脫下外套給我擋住的,他當時臉色緋紅地遞給我一片姨媽巾,扭扭捏捏的:
「喏,剛剛超市買的,你以後不要再穿白裙子,不好看。」
從那以後我就再也沒有穿過白裙子,可他卻愛上了穿白裙子的宋瓷。
小羊是我發覺喜歡沈聞煜之後養的,我給它取名也叫沈聞煜,但是現在我準備卸磨殺羊,因為我不喜歡沈聞煜了。
或者說,從來都沒怎麼喜歡。
見一個愛一個一直都是我王淼的美好品德。
何況周遲各方面簡直吊打沈聞煜!
正在我磨刀霍霍向小羊的時候,行動電話振動傳來消息,是周遲問我在幹嘛。
我拍了小羊的照片發給他,告訴他我準備吃羊,今晚涮羊肉。
「怎麼捨得吃了?」
「因為三年了,它連個蛋都沒下出來。」
周遲發了個「哈哈哈」的表情包,然後打視頻給我,建議我留下它。
視頻裡的周遲勾唇笑的很溫柔,我滿屏的粉色泡泡都要溢出來了,哪裡管得上什麼羊不羊的。
於是我夾著嗓子叫他哥哥:「哥哥,給咱們家寶寶小羊取個名字好不好?」
周遲笑意愈深,他低下頭髮梢細軟地掃在眉前,一雙星目亮晶晶的。
我沉溺美色無法自拔,於是搶先開口道:「要不就叫遲遲吧?和你一樣可愛。」
周遲故作生氣地撇嘴,他背著光,奶白的皮膚幾乎看不到毛孔,伸出指節敲了敲螢幕:
「笨蛋,彈你腦瓜崩。」
臥槽,哥哥殺我!
16.
後來小羊的名字拍板叫芝芝,取的是「遲遲」的諧音,我和周遲當然感情也極速升溫。
國慶那天,周遲突然發消息給我讓我下樓,我打開窗戶看見他抱著一捧玫瑰站在樓下。
於是我飛奔下樓跑到他面前,周遲張開懷抱住了我,抱著我在空中轉了一圈。
我抱著玫瑰花裝模作樣:「可是周醫生我有老公的哎」
周遲眨巴眨巴眼睛,長長的睫毛在眼睛下方投下一片陰影,他奶聲奶氣地說:「我只是送給姐姐花而已,沒有別的意思,哥哥不會生氣吧。」
我 rua 了 rua 他的臉,QQ 彈彈的:
「周遲,姐姐今天高興,請你喝二鍋頭」
周遲揉了揉我的頭髮,一臉的寵溺:「喝什麼二鍋頭,上樓,我去給你熬小米粥。」
這時行動電話突然彈出消息,是沈聞煜讓我晚上回沈家大宅一趟,我瞥了一眼摁滅了行動電話。
不一會又一條消息彈了進來:「晚上我來接你。」
我直接給他拉黑了。
周遲繫著圍裙在廚房忙碌,我則是拿著刀叉在桌子前嚷嚷著要吃飯。
不一會他端出一盤螃蟹,給我掰開螃蟹殼,舀起一勺蟹肉餵到我嘴邊:
「螃蟹性寒,淼淼胃不好,少吃點。」
我乖巧地點點頭,在周遲嘴上輕輕啄了一口:「嘗嘗我嘴裡的螃蟹香不香。」
周遲停住了動作,眸色晦暗地看著我,半晌他動了動喉結,扣住我的後腦勺加深了這個吻。
17.
我給沈聞煜發消息說我家司機來接我,他要麼就坐我的車走,要麼就別來。
晚上我就在樓下看到了沈聞煜,他正在點菸,看見我吐了個煙圈:「王淼,你長本事了,還敢給我拉黑。」
我看都沒看他一眼,自顧自地坐上了後座,半晌沈聞煜才緊跟著上車。
他應當還是看見監控,知道是宋瓷故意招惹我的小羊,知道自己理虧,於是送給我一條寶石項鏈。
我拿起來看了看,成色很是不錯,然後隨手扔到了一邊,沈聞煜一臉的蓄勢待發。
「沈聞煜,是誰給你的錯覺,我受了委屈,一條寶石項鏈就能哄好的?」
沈聞煜罵了句髒話,開窗把菸蒂扔了出去,車窗打開的那一瞬間,冷得我一激靈。
「我都道歉了你還想怎麼樣,宋瓷有白血病,還不是因為你刺激到她了?」
?我真是日了狗了。
「有白血病就安心養病,不要到處亂跑,我怎麼才能不刺激她,見到她邦邦磕兩個頭嗎?那我怕是燙一下都得蹦出舍利子吧。」
沈聞煜的不耐煩寫了滿臉:「王淼你……」
被我打斷了。
「你什麼你,又想讓我下車是吧,我真的是慣的你這個毛病,這是我家的車,沈聞煜,你給我下車!」
「行,你有種!」
他重重地摔下車門下了車,我看著手裡的行動電話很滿意,這是我剛從沈聞煜身上順下來的。
今天雨也很大,沈聞煜沒法搭計程車,我就讓他乖乖走回去。
18.
奶奶去佛羅倫薩旅行,因為疫情被隔離在那了,其實也好,不然她回來也得被氣死。
因為沈氏集團現在是祁榮當家。
據說祁榮從最小的職員做起,一路上突飛猛進,使得好幾個夕陽產業起死回生,並且有小道消息傳出,祁榮是沈父的私生子。
沈聞煜已經一連幾個月都不過問公司的事情了,因此才讓祁榮鑽了空子。
當我得知沈家要破產的時候,祁榮已經搬進了沈家大宅了,他笑著蹺二郎腿看著我:
「姐姐,沒想到吧。」
我頓了頓:「其實想到了。」
祁榮:「……」
「畢竟你那竊聽器塞得那麼明顯,我想不發現都難。」是的,他送給我小羊的頸帶裡塞了竊聽器。
估計是想聽我會和小羊說什麼公司機密。
笑死了,我一個胸大無腦的大小姐,家族企業只能靠父親打理,我知道什麼商業機密。
祁榮好似沒有想到我如此冰雪聰明,他頓了頓又道:
「那你知道那次綁架案的幕後主使是誰嗎?」
「應該是宋瓷吧。」
祁榮又沉默了,我繼續道:「她太冷靜了,好似篤定綁匪不會把她怎麼樣一樣,應該是為了測試沈聞煜喜不喜歡我。」
其實沒有必要,沈聞煜如果真的喜歡我,我怎麼會看不出來。
祁榮索性拿出一張卡摔在我面前。
「姐姐,一千萬和沈聞煜,你選一個。」
笑死了,這還用選嗎,我猶豫一秒都是對一千萬的不尊重。
「我要一千萬。」
19.
沈聞煜和我簽了離婚協議書後被趕出了沈家老宅,他卻不慌不忙地在路上抽菸。
看見我,他笑了笑。
「你跟周遲好上了?」
我沒吱聲,他蹍滅了煙蒂,笑得一臉淒涼:「王淼,你總是這麼一副不鹹不淡的模樣,你說我要是現在追你我們還有可能嗎?」
給我整笑了:「6!」
沈聞煜也不惱,他大步流星地走過來把自己脖子上的圍巾強硬地系在我脖子上。
「王淼,我要是說我剛發現我喜歡你你信嗎?」
我再次躍躍欲試準備豎起中指,指頭豎到一半被沈聞煜強行按了回去。
他好似也發現了這句話有多可笑,於是換了個問題問我:
「如果我和周遲打架你幫誰?」
「周遲。」
沈聞煜笑得一臉苦澀:「沒想到周遲對你那麼重要,那我和別人打架你幫誰?」
「別人。」
沈聞煜:「………」
20.
事實證明人不能高興得太早,祁榮公司還沒坐穩,沈聞煜就又將公司收了回來。
早在祁榮出現在我身邊的時候,他就察覺到了祁榮的身份,聯手信得過的股東將空殼公司過戶給祁榮,並且炸出來了公司心懷不軌的人。
沈聞煜一直都很有手段,他向來如此。
如果別老是用那個深情款款噁心巴拉的眼神看著我的話。
當初祁榮給我一千萬,讓我離開他,現在沈聞煜給我兩千萬讓我繼續做沈太太。
我擺了擺手:「老娘不奉陪了。」
我在沈氏集團下面遇到了被掃地出門的祁榮,他故作輕鬆地笑了笑:「真沒想到啊。」
我沒有吱聲,祁榮挑眉一臉難以置信:「怎麼,難不成你又預料到了?」
我很是誠實地點點頭:
「其實沈聞煜一直都知道你是沈家私生子,上次是他讓我把你帶過去的。」
祁榮:…….
21.
沈聞煜喝醉了,大半夜給我發消息問我復合不。
我飛快地回了倆字,「在哪」。
「你家樓下,下來抱抱我。」
我笑了:「支付寶轉你兩塊,掃個共享單車回去。」
周遲真的很溫柔,我考駕照的時候他會很溫柔地告訴我別緊張,慢慢來。
不像沈聞煜——
我去年考試的時候,不知道怎麼剎車,他張嘴就是「對對對,撞死他」。
22.
我和周遲結婚了,過得很幸福。
我已經很久沒有沈聞煜的消息了,有人說他出國了,有人說他死了。
可誰都沒有再見過他。
其實我真正對沈聞煜死心是什麼時候呢?
是宋瓷被小羊撞到後,他一臉鄙夷地來我房間,眼神好像是在看什麼噁心的東西:
「王淼,你該不會是為了引起我的注意才讓你那畜生推倒宋瓷的吧,真卑劣,你那個畜生和你一樣。」
他管我的小羊叫畜生。
沈聞煜可能忘了,當時羊毛氈戳戳樂在學校很流行,為了送給沈聞煜一只自己戳的小羊,我熬了三宿沒睡。
等我把羊毛氈送給沈聞煜的時候,他一臉嫌棄地掛在了書包上:「這豬真醜。」
我踹了他一腳:「這是我的小羊,我以後就想養一隻小白羊我們一起養。」
沈聞煜長長地「哦」了一聲:「那你可得養隻聰明的,能自己養活自己順便照顧你的。」
現在想來還是很難過,但是我有了周遲,我永遠忠於周遲的愛,也永遠不會原諒沈聞煜。
【全文完】
番外·沈聞煜
王淼曾經問我一個很搞笑的問題。
她說:「難道在我優秀的陪襯下,你從來都沒有動搖選擇愛我嗎?」
她一直都很自戀,給我聽得一陣無語。
其實我之所以喜歡上宋瓷,就是因為王淼的陪襯。
那天我在孤兒院做慈善活動發物資的時候,一眼就看到了站在一群孩子中間的宋瓷。
她穿著洗得發舊的白裙子,笑得很溫柔。
俯下身子摸了摸一個小男孩的頭髮,然後將毛絨玩具送給了他。
恰巧那個時候王淼的車也到了,她跳下車的時候泥點子濺髒了她的小皮靴。
於是她脫口而出:「臥槽,怎麼有泥。」
我就是在王淼嬌氣包的襯托下愛上堅毅有脾氣又果敢的宋瓷的。
我從小想娶的就是一個愛憎分明的人,不是王淼這種吃螃蟹不會扒殼,出門找不到方向,我不提醒她繫安全帶就絕對會忘的。
每次她跟司機出門我都要反複打電話提醒司機,注意太太有沒有綁安全帶。
她每次出門我都提心吊膽,生怕她和司機兩個人出去,結果司機一個人回來。
王淼向來拿我的話當放屁,直到她被綁架後,還嘴硬說自己沒有亂跑。
我接到王淼的電話時氣得夠嗆,何止想說只拿四百萬救宋瓷,綁匪說信不信一刀噶了王淼的時候,我還想說:
「我不信,除非你噶給我看看」
但是又怕他真的傷害到王淼,只能嚥下了這句話,但是王淼學壞了,她被綁架還拉上了宋瓷。
宋瓷指控王淼派人綁她的時候我一度以為自己幻聽了,王淼一向膽小怕事,如今這種行為有種自家樹長歪了的感覺。
於是我說:
「你最好祈禱這件事與你無關。」
不然看我怎麼打你屁股。
其實有些事情我是刻意不去想的,例如為什麼我口口聲聲喜歡宋瓷,卻力排眾議娶了王淼。
為什麼宋瓷在我生病時候照顧我,我卻在奶奶那裡把功勞都劃給了王淼。
我刻意讓自己不去想這些事情,首先是我和淼淼的關係已經很差了,想了也沒用,其次是宋瓷白血病已經活不了多久了,我不想刺激她。
宋瓷死後我會和淼淼安然一生,我的淼淼會是這個世界上最幸福的姑娘。
我是什麼時候發現自己喜歡她的呢?
大概是有一天早上,淼淼突發奇想要做早餐,結果把牛排煎過頭了,嚼都嚼不動。
我當即扔了叉子,表示自己不吃十二分熟的牛排,淼淼反唇相譏:
「我也是,我吃牛排都是吃 0.000001 分熟的,一般清晨第一縷陽光照到牛身上我就追著牛啃。」
我突然發現面前的姑娘那麼可愛,而這個姑娘是我的太太。
番外·宋瓷
知道沈聞煜跟我說的最後一句話是什麼嗎?
「我見過很多人性與黑暗,但是我依然單純對你,我的意思是,你的那些伎倆,不應該用在我身上。」
他其實一直都知道。
我是故意穿著一身白裙子出現在他面前的,也是故意在他面前笑得一臉單純。
我從小在孤兒院長大,只有週末的時候才會發放一小塊點心,穿的也是別人捐助的不要的衣服。
我沒有錢買衣服,沒有錢買點心,甚至得了白血病都沒有錢去治。
祁榮是沈家私生子我一直都知道,整個孤兒院我們倆的關係最為要好,他會剪下沈聞煜出席活動的報紙貼在房間,也會看採訪他的電視節目。
我知道他心有不甘,同樣是沈家少爺,祁榮怎麼會沒有野心呢。
於是我慫恿他接近王淼,我則是接近沈聞煜,起初只是想讓他為我治病,後來我發現病治不好,也發現我愛上了他。
我不想死,我想和沈聞煜在一起。
我每每想到我死後他會和別的女人恩愛一生,嫉妒就像野火幾乎焚化了我。
我綁架王淼想讓他與王淼產生嫌隙,我故意惹怒小羊被撞倒,我只是太愛他了,我不想他和王淼有任何瓜葛。
我從來都不喝牛奶,他在醫院那天卻專門買了熱牛奶遞給王淼讓她暖手。
我也不愛吃螃蟹,但是別墅裡的海鮮從來沒有斷過,有一次他很自然地遞給我一一隻蟹鉗,又想起來什麼似的縮回去。
他笑得很溫柔:「忘了你不愛吃螃蟹,王淼喜歡吃,她每次都能吃兩碟。」
那一瞬間我心涼到了谷底,感情從來都是當局者迷,王淼不愛他,他也絲毫不忌諱地對她說最難聽的話。
可被綁架後我曾問過他,拿四百萬是真的不打算救王淼嗎,他笑得像個小孩子:
「我嚇唬嚇唬她,讓她亂跑。」
太多太多的細節沒有打動王淼,沒有讓沈聞煜意識到他的感情,卻讓我清楚地知道我正在失去沈聞煜。
王淼的小羊一直都是沈聞煜餵的草,他一邊嫌棄小羊到處拉粑粑,一邊掐著鼻子給它清理。
奶奶也從來沒有要求王淼回沈家大宅,王淼只是商業聯姻,孫子不喜歡就算了。
是沈聞煜叫她回來的,他想讓王淼陪他吃飯,他會給他盛粥,夾菜。
在一起那麼長時間,沈聞煜從沒碰過我,卻總是在王淼鬥完地主在客廳睡著後把她抱上樓。
直到我看中了一條寶石項鏈,沈聞煜說很漂亮,是個孤品,然後他拍下來送給了王淼。
嫉妒幾乎撕碎我,沈聞煜知道了我那些拙劣的把戲,他不要我了。
可是王淼憑什麼可以安然無虞地嫁給周遲,我過不好她就應該和我一樣難過。
我用沈聞煜留給我的錢叫來了一群混混,準備綁走王淼羞辱她,可是卻被沈聞煜先一步發現了。
他甚至都沒來得及報警就衝了上去,平時溫文爾雅的男人像野狗一樣拖住那些混混,任憑棍棒加身。
沈聞煜死在了那個見不到光的小巷子,被捅了七刀,臨死前打電話要沈家封鎖消息。
我踏著血跡邁進小巷子的時候,他看見我還在笑,他說:「宋瓷,你說如果王淼知道我死了,她會不會哭。」
我不知道。
但是我哭得撕心裂肺,哭出了滿嘴的血。
王淼至死都不會知道沈聞煜愛過她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