支離破碎的家
自從狗恨狠下心,跟著別的男人跑了之後,家裏就剩下了羊肯。
羊肯和兒子羊根生活在一起。
羊根二十多歲,找了一個縣城的女朋友,名叫楊花。
楊花住在羊根家死活不走。
這倆人還沒結婚,就晝夜廝守,出雙入對,吃住在一起。其實,明眼人都知道,這兩個人,就是一對夫妻,只不過,有其實,無其名罷了。實際上,這在我們的很多地方,都司空見慣,不足為奇,見怪不怪。
說實話,楊花和羊根,根本不計較結婚不結婚,只要能生活在一起就行。
所以,這麼三個人生活在一起,組建了新的家庭。
這三個人,說是相依為命也好,說是在一起捱生活也罷,不管咋說,反正是生活在一起了。
狗恨走後,羊肯感覺生活百無聊賴,沒有什麼意義,總是淚眼汪汪,跟丟了魂似的。
他整天一個人坐在房山處,一坐就是半晌,閉上眼睛想心事。
楊花是個好青年,長得好看,心也善良,還很懂事。她總是心平氣和地勸准公爹——羊肯:“爸,儘管她走了,不留情面,沒有留下什麼,但是咱還得繼續生活下去,不能因為她走,咱就不過日子,咱將來的日子還長著呢,我勸你想開些!”
羊根說:“是啊,楊花說得對。”
羊肯眉頭緊鎖地說:“我是得了糖尿病,誘因併發症,使到眼睛上,你媽才跟著別的男人跑的。她這是拋棄,把我給遺棄了。你媽在的時候,咱家還像個家,你媽走了,咱家像什麼,還像個家嗎?支離破碎呀!她走了,帶走了我的全部,讓我傷透了心,我感覺生活沒有多大意義!你倆不知道,當初,為了娶你媽,我給她娘家蓋了三間瓦房,兩間廂房,一道院牆後,她才嫁給我的,現如今,她還是走了,離我而去,這個狠心的女人!”
羊肯說到這裏,竟然“嗚嗚嗚”地哭了起來。他哭得很傷心。
楊花是個多愁善感的女孩兒,尤其見不得別人流淚,就情不自禁地有感而發。她站在一旁,不停地用紙巾沾眼淚。她是在同情羊肯,流出的淚水。
站在一旁的羊根,面部表情很複雜,心情也很複雜,他不冷不熱地說:“現在她人都走了,你再說這些,再想這些,還有什麼用?咱還是安安生生過好以後的日子吧!這是最重要的。你別再多想了,好嗎?歸根結底,她還是撇下咱們走了,你再想,也是白搭?我看你是閑著沒事啦!”
羊肯不再哭泣,用雙手抹了一把臉上的淚,小聲說:“我出去轉悠一會兒,散散心。”
楊花說:“中啊,去吧!”
羊根說:“別打麻將啊,你的眼睛不好使,打麻將不會贏錢。”
羊肯用顫抖的聲音,“哎”了一聲。隨後,他背著手,走出上房屋,走出院落的大門,到街面上溜達,散心,找同齡人聊天。

曾經的美好過往
過去那些年,羊肯青春年少,意氣風發,有著年輕人的活力和激情,他是個帥氣的小夥兒。
三十年前的人,和現在的人一樣,都有目標,有追求,不甘人後,有上進心的。
為了養家糊口,也為了學一門技術,以後有吃飯門路,羊肯擠了手頭的錢,又在村裏借了錢,去外地駕校學習汽車駕駛技術。三個月後,他通過筆試,實際駕駛考試,拿到了汽車駕駛證。
他回到家鄉,應聘到當地的車主家開卡車。經過協商,他當時的工資,每個月是三千塊錢,當月結算,概不拖欠。
儘管是這樣,羊肯還是為自己的工資比較滿意。他拿著這些工資,可以養活自己,可以養活家人,還可以去銀行存一些錢。
羊肯拿到駕照的第五年,向親戚朋友借了一些錢,又向銀行貸了一些錢,加上自己的積蓄,買了一輛二手的可裝十五噸貨物的卡車。隨後,他就和村裏的同行一起聯繫貨源,運送貨物,催要運輸費。周而復始,循序漸進。
兩年下來,羊肯還清了銀行的貸款,向親戚朋友借的債,還有一筆不菲的存款。
那個時候,羊肯一家人的日子,過得不錯,非常滋潤。
有年夏天,羊肯和村裏的同行,聯繫了往河南省周口市一家電廠送煤炭的業務。正是在往電廠運送煤炭的過程中,羊肯認識了電廠磅房看磅的狗恨。
當時,狗恨不是正式工,是農民工,或者說是占地工。
狗恨被羊肯的年輕,富有活力所吸引,羊肯被狗恨的美貌所折服,於是,這兩個人,開始廣而告之地談戀愛。
前些年,不比現在,現在有手機,有電腦等,有智能,有互聯網,有大數據,有定位系統等,資訊發達,網路領先,給人們提供快捷方便的服務,便於聯繫。
過去不行,人們生活在傳統、守舊、塵封的年代裏。
那個時候,普通老百姓,沒有什麼先進的通訊工具。
羊肯和狗恨談戀愛,除了經常見面,還保持書信往來。
二年後,狗恨與羊肯修成正果。狗恨辭掉在電廠看磅的工作,不遠幾百里,來到他家,嫁給羊肯,一起過日子。
時間又過了一年,狗恨生了一個兒子,羊肯給他起名叫羊根。
之後,羊肯,狗恨和羊根,這些人與許多普通人一樣,過著平淡無奇,平靜如水的生活。
只不過,當初,羊肯沒有把狗恨看得透徹,其實,狗恨是個水性楊花,嫌貧愛富的女人。結婚後,她背著羊肯,和村裏的幾個男人保持著不清不楚的聯繫,羊肯對此毫不知情。

她嫌棄他
羊肯繼續著卡車運輸的生意,平時,有吃有喝有錢花。
從那個時候起,狗恨學會了打麻將。後來,她對打麻將悟性很高,不管那種麻將,她一學就會,都會打。
羊肯對吃的不講究,尤其喜歡吃肥肉,另外,他喜歡喝酒,酒量很大,每次都能喝兩瓶白酒。
正是因為他平時不注意,不講究,大吃大喝,日積月累,尿酸升高,他不知情,後來,又血糖升高,得了糖尿病。
羊肯是個醫盲,根本不計較糖尿病的病情,也不把它當回事,繼續大吃大喝。
十年後,羊肯得了糖尿病的併發症,使到了眼上和腿上,他看不清東西,走路都困難。
這樣,羊肯就成為一個廢人。
在這樣的條件下,羊肯感覺有氣無力,力不從心,經營的汽車運輸的生意做不成了,只好轉讓給了別人。
當時,羊肯的手頭上還有一些錢,尚能維持生活。
當時,狗恨就有到外出走的想法和念頭,從她說話,辦事的態度和風格,就能看出端倪。
狗恨不管在任何場合,都不顧羊肯感受地說些嫌棄他的話。
狗恨總是背著羊肯,對棋牌室的牌友說:“現在我要是離開羊肯,外出打工,或者跟別人過日子,我敢說,一定比現在的日子過得好。現在過得是什麼日子啊,整天守著一個廢人,我命苦啊,噁心死啦!”
有天晚上,羊肯喝醉酒,躺在床上呼呼大睡。晚上十一點,狗恨從外面打牌結束,回到家,她脫了衣服,鑽進羊肯的被窩。狗恨把羊肯推醒,試探性地說:“羊肯,如果明天我跟著別的男人跑了,你會阻止,會心疼嗎?”
羊肯聽到這些話,當時就流下了眼淚,他態度認真,一句一頓地說:“我堅決不允許你跟別的男人私奔,如果你跟別人跑了,我就不活了,我去死。我就不明白,咱倆在一起生活了這麼多年了,有幾十年了,孩子都二十多歲,你咋會有這樣的想法!難道咱就沒有一點感情!”
狗恨當時,冷笑了一聲,冷冷地說:“睡吧,睡吧,我是逗你玩的,我咋會跟別人跑呢?誰要我咧!你個不識逗的貨。”
那個時候,羊肯聽狗恨這麼一說,認為在理,沒有太在意,翻過身,又呼呼地睡著了。
狗恨躺在床上,則一宿沒睡。
她在獨自想著心事。

年過半百,跟人跑了
羊肯五十歲時,因為糖尿病後遺症,所以不能出去掙錢,又花光了手裏的積蓄,變得窮困潦倒,成為可憐的男人。
那一年,狗恨五十一歲。
羊根大專院校畢業,去省城從事電商活動,後來,因公司不景氣,進而倒閉,不能在省城呆了,所以就回家創業。
羊根在家,一直從事網路工作,一個月,也能弄幾千塊錢。
羊根二十三歲時,在網上認識了一個叫楊花的姑娘,楊花被羊根的帥氣所吸引,羊根被楊花的美貌所折服。後來,楊花乾脆住在羊根家不走,攆都攆不走。
羊根繼續從事網路工作,每個月,還是弄幾千塊錢。
羊肯身體有病,不能出去掙錢,手頭顯得緊巴巴的。
羊根出於孝心和好心,可憐羊肯,隔三差五地給他五十、一百塊錢,作為其零花錢。
平時,不但羊根給羊肯錢,還給狗恨一些錢。按他說的就是,保持兩平衡。
羊肯平時也打麻將,不過,沒有什麼牌癮,隔個十天半個月,打一次牌,所以羊根給他的錢,總能花上一段時間。
狗恨和羊肯則不同,她每天都打麻將,往往是羊根上午給她的錢,到不了晚上就輸光了。因為這些,羊根很生氣,後來,索性就不給她錢了。
狗恨手頭沒錢,還想去打麻將,就向棋牌室的老闆借錢打牌。
兩個月後,狗恨“掛”上了一個當地國有煤礦的一個採煤隊副隊長——劉隊長。
劉隊長是河北省的人,因為工作關係,一年回家不了幾次。不管是男人,還是女人,凡是過來人,都知道這一點,他和她好上了。她有錢花了。
在此,不做過多的贅述。
狗恨和劉隊長好上了,手頭有錢,就刻意地打扮自己,總是把自己打扮得濃妝豔抹,花枝招展的,跟少女一般。
這期間,狗恨不是東西,言談舉止之間,盡顯尖酸和刻薄,不忘奚落和挖坑一番羊肯,盡說些羊肯沒用,只會造糞,不能掙錢,走著影響視線,站著耽誤空間,坐著耽誤時間,躺著盡壓床板,呼吸污染空氣,整個都是無所使處,活著都多餘之類的話。
為此,羊肯很受傷,卻無奈,打碎牙齒往肚裏咽。
羊肯採取的計策和方略,則與眾不同。他不和狗恨對著幹,儘量保持沉默,避而繞之,一心一意,只為保全這個看似即將破碎的家。當時,羊肯這樣做,真的是用心良苦。
後來,通過綜合考慮,事實證明,他這樣做,不對,是錯的。
羊肯這樣軟弱的做為,沒能留住狗恨的心,沒能換回狗恨的心,他這是枉費心機。
狗恨更加不把羊肯放在眼裏,更加加深了她對他的鄙視和忽略,越發地嫌棄他是個多餘的人。
一個夜黑風高的夜晚,狗恨出去打麻將,就再也沒有回家。
後來,羊肯找到棋牌室的老闆,打聽狗恨的下落,老闆說:“那晚打牌結束,狗恨跟著劉隊長出去了,之後,就再也沒有見過。”對於狗恨的失蹤,她毫不知情。
日後,狗恨的一個女牌友說:“羊肯哥,狗恨那晚跟著劉隊長走了,做了他的小三,你就不要瞎子點燈——白費蠟了,你過好今後的餘生就得了。”
羊肯聽到這些的話,猶如五雷轟頂,當時就昏厥了過去,後經人掐人中,羊肯才緩過勁來。
羊肯有氣無力地說:“狗恨呀,狗恨,你是什麼東西?還是人麼!你是我的全部啊!你這一走,不打緊,可是要了我的小命啊,帶走了我的心,今後我的日子該咋過咧?我這一輩子也就完啦!”
羊肯的話,富有感情色彩,極具渲染力,感染了在場所有的人。
在場的人,出於同情和憐憫,禁不住唉聲歎氣,禁不住落淚,同時,數落羊肯命苦,狗恨不是東西,這世道不太公平,怎麼就不能讓人永結同心,白頭偕老呢?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