關於馬家溝村
地處偏遠山區的馬家溝村,在方圓十幾裏的範圍內,是不容小覷的。這是個大村子。該村有十幾個村民組,一萬多口群眾。
這個村,地盤大,群眾多,領頭人英明,老百姓能幹,經營著幾十家大小不一的村辦、民辦企業。這裏的人,有本事的經營企業,沒本事的在企業打工,所以當地大多數群眾都有錢,村幹部就甭說了,更有錢。
有人說,不管是誰,只要手頭有錢,不瞻前顧後,腰杆就硬朗,說話有底氣,做事也大方。久而久之,就產生了傲氣,不會把別人放在眼裏。這就是當地人財大氣粗的有力體現。
馬家溝村群眾多,管轄面積大,有很多企業,群眾有錢花,令鄰村不敢交口稱讚,更不敢欺負,在鎮上更有發言權。
馬家溝村,別的不說,就連村幹部,都比別的村配備的多。

老九和實妮
俗話說,林子大了,什麼鳥都有。有人說,村子大了,啥人都有。這是真的,千真萬確。
老九和實妮就是馬家溝村的群眾,在一個村居住了幾十年。
他倆不是兩口子,各有各的家庭,各有各的另一半,各有各的孩子,各有各的生活門路,只不過,他倆不是一個村民組的群眾,是同村不同組。老九是七組的群眾,實妮則是八組的群眾。
其實,老九姓牛,全名叫牛老九,是土生土長的馬家溝村人,幾十年來,都呆在馬家溝村,就沒有挪出過這個窩。
實妮姓方,是外村的,她長大成人後,嫁到了馬家溝村。
早些年,牛老九和方實妮就認識了。那時候,農村實行群眾集體去農田幹活。那個時候,馬江溝村七組和八組搭邊種地。因此,牛老九和方實妮早就認識。這兩個人,認識只是認識,由於受男女授受不親的影響,更怕別人說閒話,所以,彼此見面時,只偶爾搭句腔,沒有說太多的話。
直到如今,老九家和實妮家,還是搭邊種莊稼。
前年,實妮的老公因病去世,她的兒女都在縣城居住,其兒女們曾經邀請她進城住在一起,她不願和兒女一塊住,就選擇一個人住在馬家溝村的老房子裏,心甘情願地成為空巢老人。
這是她個人的選擇,一個人決定的事,不是她兒女的錯。
實妮有所感悟地說:“我在馬家溝村住了幾十年了,父老鄉親之間都認識,也很熟識,有很深的感情了,現在讓我冷不丁地住在別的地方,街坊鄰居都不認識,說實話,我不方便,也不習慣,就連睡覺都睡不踏實,我不想再挪窩,我還是在農村居住吧!這就是我一輩子的家,唉,金家銀家,舍不了的窮家!”
老九的妻室還在,他比實妮的狀況要好一些。儘管他的兒女也都在縣城居住。可是,他有老伴兒,兩個人,總比一個人強得多,他老兩口住在馬家溝村。
其實,農村的許多老兩口住在一起也不錯,平時,噓寒問暖,說知心話,同甘共苦,患難與共,既能作伴兒,相互之間還有個照應,是非常不錯的。
老九的兒女們,也曾誠心邀請和這麼兩口子在縣城一起住。
老九不聽這些靠套的話,所以他的牛脾氣又上來了,他倔強,堅決不肯和兒女住在一起。
老九不客氣地說:“就你們這幾個兒女,一個比一個懶,一個比一個自私,一個比一個忙,一個比一個不懂規矩,平時在家油瓶倒了都不扶,我們和你們住在一起,當你們的傭人呢?哼,我們才不和你們住在一起呢!現在趁著你媽俺倆都能動,身體還行,我們要在農村圖個清閒,好好享受一下晚年的生活,說實話,俺倆住在農村才心裏舒坦。”
前年初夏,麥子快該割的時候,老九閒不住,就一個人背著手,嘴裏叼著煙捲,哼著戲曲《小二黑結婚》的戲詞,偶爾吐口唾沫,去莊稼地裏看麥子的長勢。
當時,實妮也在莊稼地薅草,喂自己養殖的獺兔。
實妮薅了一竹籃的草,坐在地頭一邊擦汗,一邊休息。
實妮大老遠看見老九,心情很好,於是,她就笑著扯著喉嚨大聲喊:“老九,下地來了?今年莊稼可好,空前的豐收年,來,在這兒坐下,咱倆在一起嘮會兒,這麼長時間沒見,嫂子我還挺想你的,我們都在這休息!”
老九笑著大聲回答:“中啊,嫂子,你等我一會兒,我看過麥子的長勢後,就找你去。”
實妮大聲說:“中,我等著你。”她的聲音依舊很清脆,很悠揚,很響亮,很好聽。
實妮在麥田北面的地頭,老九在麥田南面的地頭。實妮和老九只有大聲喊話,彼此才能聽到。
這個時候,老九雙手掐腰,站在自家麥田邊,看了一會兒齊腰深的麥子,小聲地自言自語道:“今年我家這麥子的長勢真好啊,我真是打心眼裏高興。”
老九站在麥田邊看了一會兒,然後轉身,往實妮坐的位置走。
老九走到實妮身邊,緊挨著她坐下,他掏出一支煙,獨自點上火,猛抽了幾口。
實妮咳嗽了兩聲,嘴裏說:“把煙掐了吧,嗆死人啦!”
於是,老九就掐滅了香煙,把煙拿在手裏。
實妮非常關心地問老九:“老弟,最近的日子過得怎麼樣?”
老九說:“能咋樣?還是那樣!孩子們都住在縣城,俺兩口住在家,我不願意和孩子們住在一起,現在俺兩口身體可以,感覺在農村住著可得勁。”
老九問實妮:“嫂子,你現在的日子過得怎麼樣?”
實妮苦笑了一聲,看著老九,喃喃地說:“自從你哥走後,我就一個人過日子,孤苦伶仃,現在日子過得不怎麼樣!兒女們想和我住在一起,我不願意,感覺兒女的家,不是我的家,農村的這個家,才是我的家。”
…………
老九和實妮,就這樣,你一言我一語地嘮了半個小時。
眼看著天近中午,實妮說:“該回家了,俺家的獺兔該喂了。乾脆,今天中午,你去我家吃飯吧,我擀麵條,給你做番茄雞蛋撈麵條,俺家還有酒,你少喝點,你看咋樣?”
老九說:“不了,我老伴兒今天中午做羊肉湯,要不然,你去俺家吃飯吧,咱再嘮會兒。”
實妮同樣予以拒絕,她笑著說:“我去你家吃飯,中午的兔子誰喂咧?咱還是各自回家吧。”
臨離別時,老九向實妮索要了電話號碼和微信號。之後,彼此加了電話號碼和微信好友。然後,分道揚鑣,各自回家。

約伴外出旅遊
老九和老伴兒老了,在一起睡膩了,就分屋居住,各躺各的床,各睡各的覺,相互之間,互不干擾,誰都不耽誤誰睡覺。
老九躺在床上,沒事做的時候,就打開手機,跟實妮微信聊天。他怕和實妮聊天時,被老伴兒發現,就故意把聲音壓得很低。
老九和實妮聊天,聊著聊著就聊出了感情,這兩個年齡差不多的人,就網戀了。
那些年,省內的有些旅遊景點剛開發不久,為了吸引遊客前去遊玩,景點的負責人使出渾身解數招攬遊客,當時,減免景點門票就是優惠的專案之一。
省內的牛頭山旅遊景點,離馬家溝村有五十公里,老九感覺這樣的路程不算遠,也不算近,於是他就約實妮一起去遊玩。
有天晚上,老九跟實妮聊天,他說:“嫂子,明天我打算去牛頭山遊玩,那裏免門票,你去不去?你要去的話,咱倆一起去。”
實妮問:“你咋去,是打車,還是騎摩托車?”
老九說:“當然是騎摩托車了,騎摩托車雖說髒些,卻自由自在,想啥時候走,就啥時候走,想啥時候停,就啥時候停,想去哪就去哪,真的蠻不錯的。”
實妮說:“你要是騎摩托車,我不去,打車的話,我去。你想想,你騎摩托車,帶著我,熟人看到了,算是怎麼回事?咱倆說得清楚嗎?虧你還長個腦子,連這點小事都想不明白!”
老九說:“那行,明天早上六點,咱在鎮汽車站不見不散,另外,為了避免誤會,咱倆坐車的時候,不坐在一起,分開坐,到縣城汽車站,坐去牛頭山的旅遊車輛時,咱再坐在一起。”
實妮說:“行,就這麼辦。”
第二天早上,老九騎著摩托車來到鎮上,把摩托車放在朋友家,徑直去了汽車站,實妮已在公共汽車上等候,老九和實妮眉目傳情,沒有說話,他沒有緊挨著她坐下。二十分鐘後,公共汽車來到縣城的汽車站,他和她在公共汽車上下來,又上了去牛頭山的公共汽車,老九緊挨著實妮坐下。老九問:“你是步行去鎮上的汽車站嗎?”實妮說:“是啊,不步行怎麼辦!”老九說:“辛苦了!等到旅遊景點,中午給你買點好吃的,好好慰勞慰勞你。”實妮笑了笑,沒有說話。
二十分鐘後,老九和實妮來到牛頭山風景旅遊區。
這兩個人下了車,有說有笑地徑直往旅遊景點門口走。
景點門口有個賣熟雞蛋和礦泉水的中年婦女,大聲地吆喝著自己賣的鹹雞蛋和礦泉水。
老九問實妮:“今早從家出來,沒有吃飯吧?”
實妮笑了笑,沒有說話。
老九掏出十二塊錢,買了十個熟雞蛋和兩瓶水,他把水遞給她一瓶,自己拎著雞蛋,各自喝著水,走進了旅遊景點的門。
老九和實妮走到牛頭山腳下,找塊石頭上坐下,老九打開塑膠袋,拿出雞蛋,兩個人剝著吃。
十分鐘後,老九和實妮急忙起身,順著階梯,步行爬牛頭山。

點了兩個菜
一個小時後,老九和實妮爬到牛頭山的山頂,他倆被山頂那美麗的風景所吸引,立馬感到心曠神怡,心情好了許多。
另外,他倆發現山頂有開小賣部的和開飯店的。於是,老九對實妮說:“不錯不錯,真的不錯,這山頂還有賣飯菜的,中午吃飯就不用上愁了,走,咱先在山頂轉會兒,中午時,在這裏吃飯。”
實妮說:“在這裏吃啥飯呢?東西多貴呀,咱帶的有雞蛋和水,到時候吃點喝點就行了,出門在外,不像在家,沒有那麼講究,咱對付著吃點就行啦!”
老九誠心實意地說:“那不行,跟我出來一趟,我必須得管飯,要不然,我感覺對不起你。”
實妮說:“行了行了,不說了,走,轉去。”
中午一點半時,老九和實妮來到牛頭山頂的一家飯店,他倆找個空位,面對面地坐下。
飯店的老闆娘拿著菜譜,走近老九,笑著說:“大哥,大姐,現在二位要點些什麼?”
老九看了菜譜,然後說:“點兩個菜,一個是情人的眼淚,一個是螞蟻上樹,來兩小碗燴面,一瓶啤酒,一瓶紅茶。”
不大一會兒,飯店老闆娘先把啤酒和紅茶掂到老九和實妮身旁。緊接著,老闆娘又上了情人的眼淚和螞蟻上樹兩個菜。
老九招呼實妮吃菜,他倆先嘗了情人的眼淚,一口菜下去,這兩個人的眼淚就下來了。
老九把飯店老闆娘叫到跟前說:“老闆,來來來,你給講講這兩個菜所需的材料都是什麼。”
飯店老闆娘笑著說:“這兩個菜,其實很簡單,情人的眼淚就是芥末油生拌荊芥,螞蟻上樹就焯過水的胡蘿蔔絲,加黑芝麻,用調料攪拌一下。”
十分鐘後,飯店老闆娘又端上了兩小碗燴面。
老九和實妮吃飯後,老九去收銀臺結賬,老闆娘劈裏啪啦地打過一通算盤後說:“不多不少,剛好一百五十塊錢。”
老九充滿疑惑地說:“啥,就這都一百五十塊錢?太貴了吧!”
老闆娘說:“對,一百五十塊錢,就這還少收你兩塊錢呢!”
實妮不耐煩地說:“行了行了,給她結賬,咱走。”
走在下牛頭山的路上,老九山呼吃飯上當,實妮也跟著附和。這兩個人,大罵飯那個店的老闆坑人,將來不得好死。
在回家的路上,老九的心裏不是滋味,所以,他的心情很不好,於是,臉色很難看,一路上,很少說話,總是用簡單的語言,附和實妮。

挨了頓揍
當天晚上,老九躺在床上,輾轉反側,不能入眠。
他想起中午牛頭山飯店坑人的飯菜,老闆娘訛詐的舉止,餘怒未消,氣不打一處來。
晚上十點了,老九沒有睡意,他掏出手機,以微信視頻的方式和實妮一聲高,一聲低地聊天:“那飯店的老闆真他媽混蛋,做的啥飯菜呀,都值一百五十塊錢,他們還做情人的眼淚,螞蟻上樹,精他娘那逼胡求叉,搗死我啦,這個飯店的老闆和老闆娘,做壞良心事,不得好死!”實妮沒有說話,只是在聽。
他聊天的聲音,驚動了隔壁睡覺的老伴兒。
老九的老伴兒站在他的門口偷聽了一會兒,然後,一腳踢開了房門,逮著老九一頓胖揍。老九這頓打挨的,到底冤不冤呢!
其實,挨打不算啥,還有更麻煩的事。到底是什麼事呢?關鍵是其老伴兒發現了老九和實妮之間的事,這才是個棘手的問題,老九應該怎樣去應對和處理呢?
一時間,老九的老伴兒窮追猛打,追著不依不饒,老九嘴裏說不清楚,心裏跟打了五味瓶一樣,七上八下的,他到底該咋處理這個問題呢!?
